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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岛 > 王氏嫡女[红楼] > 第34章 发难

第34章 发难


把赖嬷嬷也哄得满面是笑, 再从贾母手里接了对牌账册,张问雁满意回了东院,立时就叫所有管家过来,先调人去给二老爷圈院子, 打扫收拾房屋, 再和余下管家叙一叙。

时隔了七八年,重把家事拿到手里, 底下站着的十来个管家娘子大多是张问雁熟悉的面孔, 只有两三个是告老了出去的。

但张问雁发现这些管家娘子看她的眼神比七八年前多了许多敬畏。

为什么?

七年前她还不是太太, 只是赦大奶奶。那时候赦大爷祖母已经没了, 府里长辈只剩老太爷和老太太。众人都知老太太不疼大儿子, 更喜欢小儿子。

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 对不招长辈待见的赦大爷诸多敷衍,所以她这赦大奶奶虽说管着家,也没被下人们有多尊敬。

府里的人都服侍了两三辈子,荣国府家规,一向是年高服侍过长辈的下人比年轻主子还有体面。她伺候婆婆不算, 还得顾着这些“二层婆婆”们。

丈夫不讨长辈喜欢, 还左一个姨娘右一个丫头戳她的心。娘家兄弟们做着官, 但不算高官, 儿子也都还小。只有她一个人在府里挣扎,怎么怨得下人们看轻她?

可现在丈夫好色依旧, 好歹是袭了爵位的一等将军, 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娘家兄长春日升迁,大哥已升了从二品湖南总督,二哥调往四川,成了正四品督粮道, 三弟也升了一州同知。

和嫂子们再不亲,好不好也是一家人。她娘家越发得势,她在府里也越有底气。

没看二太太为何屡屡弄出事儿来,老太太都放过了?王家王子腾三四年前就是从二品提督,近来愈得圣上信重,提拔近在眼前,贾家现今且得靠着姻亲们。只要二太太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她的位置就稳稳当当。

瑛儿这丈夫确实不错。

再有就是七八年前,瑚儿还是才开蒙的小孩子。现今瑚儿是年仅十二连中小三元的少年秀才,拜了探花林知府为师,还有三位做官的舅舅,眼见是前途无量。

儿子出息才是一个女人的保障,丈夫终究是靠不住的。

张问雁打量着下面一个个管家,心想她明白得太晚了。

瑚儿不亲她,就是她这些年糊涂的代价。她往后定要多补偿瑚儿才好。

今年瑚儿已经十二岁,也该慢慢打算起亲事。他是一等将军之嫡长子,往后还有个三等将军爵位,在朝有三位舅舅为官,师父也是嫡亲姑父乃前科探花,自己又出息得很,她定能给瑚儿说到一位书香世家出身的高门闺秀,既能与瑚儿谈得来诗词仕途经济,娘家又能给瑚儿助力。

琏儿是嫡次子,往后既没有爵位,也不如瑚儿在读书上有天分。左右家里有银子,三成家产分给他就能让他过得好,考到三十不中,大不了捐个出身。琏儿的亲事便只要他自己舒心喜欢就是。

凤丫头就不错。

两个孩子一处玩了这三四年,彼此熟悉,感情又好。瑛儿养出来的孩子她信得过,何况凤丫头更多是在荣国府长大。他两个出身也匹配,对凤丫头来说,不也比外头不知根底的女婿好?

再过四五年,等两个孩子十二三岁,碍着男女大防不能一处玩儿了,她再去和瑛儿把这事定下。

如今且叫他们多熟悉熟悉。

打发了管家们,张问雁对着这些年的账本看了一整日,细细的对都是哪处有问题。

赖家在府上和五六家管家都有亲,她准备除了赖家动作只要稍大些,立时就能被察觉。一旦打草惊蛇,赖家就抄不成了。

罗嬷嬷看太太忙了一整日,想劝又不敢劝。好容易熬到黄昏,她赶忙道:“太太,马上到晚饭的时辰,咱们先传饭,太太就忙什么,等吃了饭再说罢。”

张问雁看看外头天色,恍然道:“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她想一想,吩咐道:“去把三位姑娘都请来,说我今儿留她们吃饭,还有话要和她们说。再把大爷二爷叫来,往老太太二太太那里都说一声。再去告诉老爷,说我今儿留孩子们玩儿,只能委屈老爷自用了。”

丫头答应着去了,罗嬷嬷犹豫道:“那大爷和二爷……”

张问雁笑道:“元春是一家子姐妹,凤儿鸾儿都还小呢,就是瑚儿元春也不过才十一二岁,也没什么好避讳。一起吃饭还热闹些。再说了,孩子们都是从小儿一起长大,不比外人,就再过一二年也不妨事的。”

今日下了学,贾元春本想去看望哥哥,再去安慰母亲。但大伯娘有请,她只得和两位妹妹一起到了东边来。

大伯娘笑盈盈的立在廊下接她们,瑚大哥和琏二弟也在。

元春抿嘴笑着行礼,心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瑚大哥。

瑚大哥中了回家,春风得意,哥哥却病倒在半路。府里碎嘴下人的话没传到她耳边,她也知道他们都会怎么说。

连父亲都说是哥哥不争气,不如瑚大哥。说哥哥这些年勤奋苦读都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别人说的只有更难听的。

可这能怪谁呢?

怪瑚大哥太争气?可这和瑚大哥有什么关系?

怪大哥不好好读书?可大哥这些年苦读,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怪父亲要求太苛刻吗?

但父亲……也不过是望子成龙罢了……

贾元春的纠结躲闪,贾瑚看在眼里只当没看见。

他余光只看着鸾儿。看鸾儿对他行礼,他还礼。看鸾儿见了王熙凤冲贾琏笑皱眉,他也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把贾琏往身后一挡。

贾琏三步两步绕过他跑到王熙凤身边,看着王熙凤傻笑:“凤妹妹。”

贾瑚再去看张问雁,发现张氏看着这一对小孩子,眼睛里多了什么东西。

得抓紧了,贾瑚心想。

张问雁身子好了一二年,经常请三个小姑娘来东院吃饭玩耍。

因着温瑛的缘故,王熙凤王熙鸾在张问雁这里一向不客气,只当是在自己家。相比之下,倒是贾元春更拘谨些,更像外人。

张问雁明知元春心里有事,却不好说,也只能当做不知。她总不可能为了侄子让儿子不上进。

何况瑚儿还未必听她的。

和孩子们热热闹闹吃了饭,张问雁笑道:“今儿把你们请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三年前凤儿鸾儿才来这里上学的时候,家里把你们安排在一处院子里,是因凤儿鸾儿年纪还太小,单独居住恐怕不妥。如今你们年岁渐大,三个人再挤在一处院子也不合适了。所以我想着趁着这次搬院子,把你们三个也分出来,每人单独居住,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是让妹妹们搬离她的院子,贾元春自然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王熙鸾看看王熙凤,笑道:“这是大伯娘的美意,只是我和凤姐姐到底是客居,两个人住在一起就行,再分两个院子住,倒不像是作客了。”

张问雁笑道:“这倒无妨。要真说起来,你们两个一年里最少也有九个月是住在这儿的,这还叫什么作客?我看你来我这儿熟门熟路得很,这时候还客气上了。你再这么说,下次见了你娘,我得好好问问她!”

王熙鸾嘿嘿一笑,张问雁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府上现花园子几处轩馆虽还空着,倒不好叫你们常住。东北角上几处院子又远些。不如就在荣禧堂东边小院子里,给你们收拾出两间,就碍挨着你们元春姐姐的院子,如何?”

看凤妹妹鸾妹妹围着大伯娘道谢,元春忽然惊觉,荣禧堂已经是大伯大伯娘的家,不再是她的家了。

祖母还住在荣禧堂时,她是养在祖母膝下。但现在她和凤妹妹鸾妹妹一样,也是借住在大伯娘家里的,亲戚的孩子了。

和贾琏一起送走妹妹们,贾瑚让贾琏先回院子去,他又折回屋内,问张问雁道:“母亲已在查家里这些年的帐?”

张问雁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贾瑚不答这问题,只道:“往后每日我来帮母亲查两个时辰,早日查完,把这件大事落定,管家换了,我也好往济南回去。”

张问雁忙笑道:“怎好耽误你学业的,我自己来就罢了。”

贾瑚道:“七八年的账本,母亲一个人查到什么时候?在这里我也不好读书,不如早日弄完,回姑父那里去。”

听得瑚儿要“回”济南四姑爷那边,张问雁鼻尖一酸,险没落下泪。

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四姑姑那边才是吗?

张问雁把这话忍下,半开笑道:“好,弄完这件大事,家里就能清净不少。等你娶亲的时候,你和媳妇也能在家舒心过日子。”

说完这话,张问雁心高高提起来,看贾瑚如何反应。

贾瑚连眉毛都没动,起身道:“账本在何处?今日先查半个时辰罢。”

临睡前洗澡,张问雁回想这一晚和瑚儿一起查账,无论她说什么,瑚儿连个笑都没露,只是答了话便接着对账,不禁落下泪来。

罗嬷嬷唬了一跳,忙问:“太太是哪里不舒服?”

依罗嬷嬷这个资历年纪,早不用做服侍张问雁洗漱这些活儿了。但因前些年张问雁病重,罗嬷嬷心里害怕,就算张问雁好了,她也是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

张问雁捂着脸摇头不说话。罗嬷嬷叫丫头们都先出去,亲自上手给她揉头发,问:“那太太是怎么了?和嬷嬷说,嬷嬷在这里呢。”

等了好半晌,罗嬷嬷听张问雁喃喃问:“嬷嬷,你说瑚儿是不是恨我?”

罗嬷嬷也见了今晚情状,一听就知道张问雁在难过什么,慢慢劝道:“太太,大爷年纪尚幼的时候,您就病在床上,大爷一个人带着二爷长大,所以养成如今的性子,看着冷,其实大爷心里是有太太的。”

张问雁低声叹道:“人家的孩子都是粘着娘,只有我,是做娘的讨好孩子。嬷嬷,你发现没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瑚儿就不管我叫娘了,都是叫母亲。”

罗嬷嬷想一想,索性狠心道:“太太,当初您病在床上,确实几年也没管过大爷和二爷。您想想老太太和咱们老爷……”

张问雁呼吸都断了一瞬,听罗嬷嬷接着说道:“但咱们大爷看着冷,其实心软。您想想,三年前四姑老爷要教大爷读书,大爷不是顾着太太的身子没去,等太太好转才去的?”

“大爷年纪轻轻得中秀才,还是旁人做梦都想要的小三元,不是也因想给太太争口气嘛。您看大爷中了回来,老太太和老爷对您都不同了。要不是大爷得中,咱们搬到荣禧堂也不会这么顺当。”

“再有便是今晚,太太没说,大爷也知道太太为了查账的事忙,主动来帮太太。这世人有的是说的比做的好听,咱们大爷是把事儿都做了还不说。太太放宽心罢。”

张问雁被罗嬷嬷劝得有些回转,想了一会儿道:“嬷嬷,是我太急了,看瑚儿不亲近我,我不知怎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罗嬷嬷几不可闻的一叹,心道太太这是知道老爷靠不住,大爷才靠得住,所以心焦。

“其实不管怎么,太太都是大爷的亲娘,当年病在床上,又不是太太自己愿意的。大爷明白事理,怎会怪太太呢?”罗嬷嬷最后又劝,“太太放宽心,只等着到时候享大爷和大奶奶的福罢。早日摆平家里,也好给大爷说亲呐。”

在罗嬷嬷的再四劝解下,张问雁真暂放下这桩心事,每日除看着人收拾东西、理事并查账外,就是请赖嬷嬷和她两个媳妇说话,或找别人明里暗里打听赖家今年新添了多少财产,和账册上查出来的一一对应。

一直忙到八月,贾赦张问雁已搬入荣禧堂,贾政王宜和也搬到新院子去,家里上学的三个小姑娘也各自有了院子。

时近中秋节,张问雁在屋内筹划中秋宴毕,打听得赖嬷嬷在荣庆堂陪老太太说话,便往荣庆堂来请老太太的示下。

放权几个月,贾母见长子住进荣禧堂后,来和她日日请安不断,虽态度还是不如次子,她也算满足了。长子媳妇更比长子孝顺十倍,手里攥着管家权,又是名正言顺当家夫人,也没张扬起来,一有什么事儿,还是来恭敬请她的示下。所以她连带心内对长子的不满也消了不少。

听长子媳妇汇报过一遍中秋宴并各家走礼诸事后,贾母笑道:“都让你管家了,你还成日的拿事来问我,这不是都很好?往后都你自己做主,不用来问我了。”

张问雁笑道:“老太太是这么说,只我舍不得放着老太太不请示。”

贾母笑指她道:“我以为你是怕事儿弄不好丢人,原来是不想让我歇着!”

张问雁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要和老太太学得还多着呢,请老太太看在儿子孙子的份儿上,再教我几年罢。”

贾母笑了半日,道:“你非要我教,我还能把你撵出去不成!只是一件,把赖家的放出去罢,这多留她几个月,她急着哄孙子急得不行。”

张问雁坐在贾母下首,看向赖嬷嬷,笑问:“哎呦,正好儿嬷嬷也在,我有一事想请教嬷嬷。”

贾母笑道:“你看她,说要放你走了,还最后问你几句。从前倒没发现你这个性子。”

赖嬷嬷笑了一回,道:“请太太只管问,老奴知无不言的。”

张问雁一笑,问道:“听得嬷嬷家中四年前新置办了三处庄子,每一处都足有百顷。这几年家里陆续置办了田地不说,还新买了几处宅子,都是三进五进的大宅子,想来对于买房子置地之事,嬷嬷是经验颇多了。”

贾母顿住拿茶杯的手,看看张问雁,又看向赖嬷嬷。

赖嬷嬷只觉不妙,又不知是哪里怪,含糊笑道:“这都是我家男人和儿子去办的,具体我倒不知道有多少。太太既要问,我先回去问问家里。”

张问雁笑道:“一亩上等水田最少要六两,多要七八两,就是中田下田也要三四两银子。嬷嬷家里新置办几百顷地,就算都按下等算,那也至少是五六万两白银。”

“京中屋贵,寻常六七品官员都买不起房子,只得赁了宅子住。嬷嬷家里倒好,出手就是几处大院子,算算也得一二万罢?”

此时,赖家宅子已被五城兵马司官兵团团围住。

贾瑚跟在贾赦后边,听贾赦和兵马指挥使叹气:“家中出了此等奸奴家贼,实在不幸!今日还多赖马兄相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从前天开始巫巫每天都三更的呀,先更一更半再更一更半,嘿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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